今年事务所团建的目的地是腾冲,之前列了四条线路,腾冲是大家票选出来的。我很想去腾冲,但又没有投票给腾冲,似乎是因为“近乡情怯”。
第一次去腾冲是十多年前,完全因为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,看了这部“妖孽”的片子特别想去看看他们曾努力又苟且地活着的土地。
大部队出发这天,因为开庭原因我改到夜里的航班,感受了凌晨的昆明机场。一、二号登机口的躺椅已经挤满了过夜的旅人。走远点将自己“嵌”在5人长椅上,背包正好当做枕头。多年没在机场过夜,庆幸自己仍能随遇而安。 清早去往腾冲的航班刚起飞时,感觉机身下是一片片连通的水系,期间是一座座葱绿的小岛。随着太阳慢慢跃出“水”面,才发现是山和山间的云。渐渐地,山朗润起来了,云舞动起来了,太阳的脸也红起来了。 腾冲到了。 在酒店餐厅吃罢早饭,正好赶上大部队出发。一路跋涉,就是为了上午要去的国殇墓园。这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,总感觉自己是代表“炮灰团”来看望他们,但,我又有什么资格代表“炮灰团”呢?如果我三生有幸成为他们那样的人,吾也宁死啊。 滇西抗战纪念馆建成后,原来在和顺的关于滇西抗战的文物都搬到了这里,内容详实文物齐全。大厅里满墙的钢盔让人震撼,英式、德式、美式,每一顶都曾戴在中国军人的头上。记得《集结号》里有个场景: 多年后,谷子地再次来到汶河,和一矿头一起去找当年的窑子。却只发现了钢盔,而此时的钢盔却已然成了矿工接尿的盆子。谷子地几近带着哭腔地爆发了“这是战士们带上头上顶枪子用的!” 博物馆应该是它们最好的归处,曾经戴他们的人,可能就躺在不远处。 馆外全长133米的“中国远征军名录墙”上,密密麻麻镌刻着103141名参与滇西抗战的中国远征军、盟军将士、地方抗战游击队、地方参战伤亡民众、协同参战部队和单位人员姓名。有限的时间里,我疯狂地找着“龙文章”的名字,一块块、一排排、一行行,但就是找不到。也许,“他”不想见我,也许因为我还没有成为“他”那样的人,也许“他”没有骗到我,我还没有不该有的希望……
再次绕过“忠烈祠”,来到“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克服腾冲阵亡将士纪念塔”下,默默献上一束黄花,耳畔仿佛又响起那句“走啊,我带你们回家!”
踏上和顺的土地,仿佛是来过千百次的“禅达”。惊讶地发现,导航地点竟然可以设置“小醉的家”和“小醉洗衣处”。上次走在禅达的石板路上,感觉自己是一条腿不听使唤的孟烦了,这次似乎时而龙文章、时而阿译、时而兽医……十几年时光,让我理解了更多人。 几天后在“荒野厨房”午餐时,自告奋勇去找寻饮料。“傲娇”的老板为了显示纯天然而几乎没有佐餐的饮料。我将他做咖啡的生椰乳讨了去。举着饮料盒来到餐桌旁时,脱口而出的仿佛是:“这块猪肉三斤四两六钱,来之不易,来之不易啊弟兄们,我以救国为民御外辱之师之名,以及吃饱肚子抗战争取更大胜利的名义,命令那个卖肉的给我打折。” 和顺是一个非常值得闲逛的小镇,有着文化、富足和传承。图书馆和文昌宫首当进入镇子的要冲,显示着这里对文化的重视。马帮的痕迹无处不在,因为他们“走夷方”给这里带来了富足。各家的宗祠则显示了这里的历史和传承。 入夜的和顺没有丽江那样的熙攘,更加安逸和舒适。遇到一位半头白发的咖啡师,原来在拉萨开店,发现肝肥大后来了腾冲,这里更适合生活吧。沿河的酒吧里,歌手尽情地演绎着自己,高兴处说道:“朋友们点歌吧,有啥想听的?” 我:《姑娘漂亮》 歌手:…… 伴奏:何勇的歌。 歌手:这首我不会,要不我唱个别的姑娘吧,请听《花房姑娘》。 这样的嬉笑怒骂,便是旅途中该有的样子。
11月底正是腾冲银杏泛黄的季节,银杏村已是人满为患,自驾的轿车在村外一公里处排队等有车位才能放行,广场上每棵树下都是拗造型的游客。好在村子不小,只要肯走动总能找到些僻静的去处。地上落叶看起来很多其实一点也不少,用对了滤镜拍出的照片还是会让人艳羡。 有趣咖啡馆多在西边,寻一处摆了野营桌椅的院落。 我:有什么咖啡推荐吗? 咖啡师:推荐“老板的一生” 我:有什么特色? 咖啡师:口感非常丰富。 我:还是来杯“茉莉妹妹”吧。 最后一天徒步高黎贡山的项目非常值得期待。不喜欢爬满是石阶的山,高黎贡山的路线则充满了野趣。路边的植被很是丰富,时而蕨类,时而杜鹃,时而草果,更多的是高耸的杉树。1944年收复腾冲的“高黎贡山作战”就在这里展开,实在不敢想象如此密林中发起进攻要承受多少伤亡。脑海中不时浮现出被一枪爆头的“要麻”,又忍不住揣测,“树堡”在哪里。 所幸给我们的只是最简单的路线,一路说笑,看看瀑布、小桥流水也就走完了。八十年前的场景,希望再也不要发生。但我不知道,“安逸”究竟是好,还是不好。